大學校園歌手比賽如期舉行,坐無虛席。
「魔童三聖」樂隊第十個登場,他們走向自己站位,依然唱的是搖滾樂,一首何勇的《鐘鼓樓》。
有人眼尖地看到多出個拿笛子的女生來,立在最後面,容貌精緻,白色坑條紋絨線衫襯得曲線峰迴路轉,別有一種妖嬈魅惑的韻致。
孟非先彈起了三弦,他手法熟練,忽而清脆如玉盤滾珠,忽而明亮如旭日東升,忽而渾厚如海浪拍岸,將北京城的古老樸實又皇尊貴氣演繹的淋漓盡致。
陳宏森大場面見慣了,他穿著黑色立領中山裝,前時剃的平頭髮長些,指骨隨意撥著電吉它,身軀隨節奏搖晃,開嗓唱道:我的家就在二環路的裡邊/這裡的人們有著那麼多的時間/他們正在說著誰家的三長兩短,他此時和平常那個畫設計圖精益求精的陳宏森完全不同,頹廢、叛逆、感傷,帶著股子逝者終將逝去,面前僅止於苟且的不甘,他唱:單車踏著落葉看著夕陽不見/銀錠橋再也望不清望不清那西山/水中的荷花它的葉子已殘/倒影中的月亮在和路燈談判。忽然回頭朝後看,那白衣女生把碧綠竹笛橫在唇邊,開始吹奏,婉轉清亮的笛聲空靈而悠遠,如遠山縹緲,若泉水叮咚,吹進一眾的心底,使之顫抖,與之共鳴。
搖滾樂的剛硬倔強便被三弦笛子鍍上昏黃的柔色,莫名覺得溫暖。
陳宏森走近她,露出笑容,忽而拔高嗓門道:「吹笛子的,我女朋友,梁鸝!」
一眾嘩然,太高調了,讓人一點念想都沒有。
此次比賽「魔童三聖」樂隊拔得頭籌,斬獲一等獎,頒獎時陳宏森意外宣布將從樂隊退出,不再參於任何歌唱比賽和各種場合的演出。顯然樂隊成員是知情的,神色都很平靜。
「為什麼要退出呀?」梁鸝坐在陳宏森旁邊剝橘子,剝一瓣喂到他嘴裡,陳宏森目不轉睛看向電腦屏幕,手也沒停著,一面開口道:「秦雅向我表白了。」
梁鸝「哦」了一聲:「我以為你早就知道呢。」
陳宏森看了看她:「啥意思?我什麼都不知道!我一門心思都在你身上!」又道:「感動的話就來親親我!」
梁鸝噗嗤地笑起來,上前摟緊他的脖頸,在頰上親了口,欲要鬆開時卻被他抱住腰肢,趁勢拉到腿上坐了,抬手挾住下巴尖兒,俯首就是深吻,飽含慾望…….直到兩人都快控制不住的時候,陳宏森才抵著她的額粗喘,方推開她,站起去倒了杯涼茶,一飲而盡。再端來杯熱茶,給梁鸝:「來那個還勾引我!」
到底誰勾引誰呀,賊喊捉賊!梁鸝臉龐酡紅的小口喝茶,忽然道:「我有一樁事體和你講。」
陳宏森表示洗耳恭聽。
梁鸝已經思想激烈鬥爭好些日子,但逃避不是辦法,終究要坦然面對,想清楚這些,她放下茶杯,從書包里拿出表格複印件遞給他:「我申請了耶魯大學的交換生,各項手續都已齊備,OFFER也拿到了,現正在等簽證下來。」
陳宏森的神情很意外,笑容微斂,仔細翻看著數頁的表格,過去許久才問:「是去一年么?」
梁鸝吸口氣回答:「打算過去後再讀研究生,最遲三年,但是我會很努力地修學分,爭取提前畢業。」
陳宏森默不作聲地把表格還給她,繼續做他的事情,氣氛無了先前的甜蜜融洽,令人窒息的冷漠開始蔓延,房間很安靜,唯有敲擊鍵盤的聲音,彷彿重重地敲在心尖上。
梁鸝有些受不了,上前握住他的胳臂,小聲道:「我知道你會生氣,所以你聽我說,你知道你有多傑出嗎?家境優渥、生活富足,你英俊帥氣,聰明睿智,不僅學習優異,籃球足球游泳這些運動更是信手拈來,從小到大,獎狀都拿到手軟,不止這些,你還有眾多結交深厚的朋友,愛惜人才的師長,進了大學後,你看你更是如虎添翼,專業課遊刃有餘,還組建搖滾樂隊,很快名揚校內外。你無論做什麼事,都能取得成功,收穫滿堂的鮮花和掌聲。和這樣的你在一起的我,或許剛開始不在意,但時間長後,隨著我愈來愈愛你,便越發地自慚形穢,覺得配不上這樣光芒萬丈的你。我想充實自己,讓自己也能變得更優秀,更快地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……」
陳宏森突然打斷她的話:「我只問你,你是為了配得上我才打算出國留學?還是單純的想為自己擁有更好的前程而出去?」
梁鸝有些茫然:「這有區別嗎?」
陳宏森淡淡道:「如果你是為了我而出國留學,實在大可不必,我從小歡喜大的梁鸝,她雖然爺娘不在身邊,和外婆舅舅舅媽生活,卻從未自卑怯弱膽小過,我再有錢也不屑一顧,她自信、善良,正義,鋤強扶弱,打抱不平,積極地笑面生活,艱難挫折打不倒她,在我眼裡,她甚至比喬宇還要堅強果敢,這樣的梁鸝,本就是女王的存在,怎麼會為配不上誰而苦惱呢?!別再看輕看低自己了!」
梁鸝離開後,陳宏森繼續做著一個商業樓盤項目,時間很緊,催得厲害,一直忙到吃晚飯才走出房門,陳母和陳阿叔從沈曉軍那裡已得知梁鸝留學的事體,邊吃飯邊暗觀兒子的表情,也看不出什麼,還是陳母忍不住問:「森森,阿鸝要出國三年,儂曉得這樁事體么?」
陳宏森點頭,知道!陳阿叔道:「要麼儂陪伊一道出國留學算了,以在辦手續還來得及。」
陳宏森搖頭:「我剛開辦公司,組建好團隊,還承接了幾隻項目,哪裡也不能去,不為我自已,也要為和我一起打拚事業的夥伴著想!」
都默了默。陳阿叔才贊道:「如若是我處於你的境地,也會這麼做的!大丈夫嘛,何患無妻!」
陳母挺失落地:「我是真心歡喜阿鸝呢,想不通,板上釘釘的媳婦就這麼飛了!」
陳宏森笑了笑:「她又不是不回來?不就三年么!」
三年,三年真它媽的長啊!
備註:下章大結局啦。